改革者郭樹清
(本刊記者 陳少華)2013年3月17日下午,中國證監會召開干部會議,中央決定,肖鋼同志任中國證監會黨委書記、主席。被喻為改革者的證監會第六任主席郭樹清離任,壯志未酬,從他上任來,不斷推出新的政策,媒體普遍稱之為“郭氏新政”。坊間認為,其改革觸動利益集團,因而壯志未酬,履新506天就離任證監會,為資本市場帶來無數遺憾和遐想。在新舊交接的十字路口,讓我們駐足回望,看看這些年,郭樹清都給資本市場帶來過什么?留下了什么?
“如果世界是一個牡蠣,郭樹清會用刀撬開它”
在中國,證監會主席不好當,歷來有“火山口”一說,眼下,有人甚至將證監會主席和足協主席相提并論,因為只有這兩個位置,板磚和諷刺總是不期而至。
快節奏、全方位地推動市場改革,使得郭樹清與前任主事者形成了鮮明的風格區分。尚福林主政證監會時,任職兩年未發一言,謀定后力推“開弓沒有回頭箭”的股改;而郭樹清在上任之初雖謙稱不了解資本市場,但一月過后措施不斷。有投資者細數了郭樹清任職500多天中證監會發布的各種通知、文件、規則,一共有70條之多,相當于每周都有一個規則出臺。
郭樹清留給外界的印象是,必要時,他可以表現得非常強悍。“如果世界是一個牡蠣,郭樹清可能會選擇用刀把它撬開”,一位老朋友曾這樣形容。
“零容忍”內幕交易 去年195人遭罰
郭樹清在職506天里,也對資本市場的不良風氣進行整頓,嚴懲違法違規犯罪。截至2月22日,證監會通報了2012年稽查執法情況,包括“萬福生科”、“中國寶安”和“華工科技”等案件在內,共受理違法違規線索380件,新增案件調查316件,創出歷史新高。其中195名當事人遭到行政處罰,另外,移送公安機關的28名犯罪嫌疑人被移送檢察機關起訴。證監會相關負責人表示,2012年是證監會執法力度最大、查辦案件最多、移送刑事追責案件最多的一年。
全年共受理證券期貨違法違規線索380件,比2011年增長31%。新增案件調查316件(含涉外協查案件60件),比2011年增長21%,移送涉嫌犯罪案件33件(其中24件央批案件),比2011年增長32%,對195名當事人作出了行政處罰,涉及罰沒款共計4.36億元,比2011年增長24%。
另外移送公安機關的央批案件中有20件已告破,共抓獲犯罪嫌疑人42名,目前公安機關已將28名犯罪嫌疑人移送檢察院審查起訴,有力維護了證券市場秩序。
壯志未酬,改革遇阻,遺憾退場
一年完成一件大事,是長久以來證監系統的改革節奏,比如2009年的創業板,2010年的股指期貨。而郭樹清“鐵腕”推動改革,令市場耳目一新。但是要革除多年積弊,顯然非一日之功。到了真正觸碰各方利益格局的中盤博弈時,也依舊陷入舉步維艱的泥沼。
“總結一下吧,有三種人會恨他,”某券商高層在接受《南方周末》記者采訪時直言,“IPO(首次公開發行)排隊企業及投資方、被輪崗的證監會處長們,還有券商投行。”他所說的“三種人”無疑是既得利益的最大獲得者。而IPO排隊企業的大規模核查、一二級部門的處級干部大輪崗,以及保薦代表人制度的改革三項措施,都動到了他們的“奶酪”。
一名在去年輪崗過程中由二線部門調至一線的處長就曾說:“你們所說的‘郭氏新政’,哪里有新?”他對于媒體把功勞都歸于郭樹清,略感不滿,在他看來,這無異于抹殺了大批老人此前做的所有工作。
《華爾街日報》援引前國際貨幣基金組織(IMF)資深中國學者、康奈爾大學教授Eswar Prasad的話說,“郭樹清的做法可能威脅到大型國有銀行、省級政府及國有企業之間形成的舒適的紐帶關系。”
但也有并不認可這種說法的觀點。在這些券商業人士看來,郭樹清任職期間,沿用審核制的A股IPO發行節奏和體量并未放緩。雖然郭樹清剛上任時,曾提出“IPO不審行不行”的問題。并且其中不乏大塊頭的國企,如中國交建、一拖股份、中國汽研、人民網、洛陽鉬業等都在爭議中完成了A股超比例的融資之旅。
無論如何,剛過去的IPO審核,確實讓很多IPO“關系戶”比較難熬——若業績過硬,則核查無憂;若業績變臉,那么撤回資料也是必然;但相當一部分存在利益糾葛和享受政策扶持的公司,則處于進退兩難的境地。
盡管成為任職時間最短的證監會主席,郭樹清也是站好了最后一班崗,就在去職前的3月14日至16日三天里,證監會還密集發布了9份與市場相關的文件,涵蓋基金公司固有資金運用、QDII、基金風險準備金、證券公司資產托管、非銀機構基金托管、證券公司資產證券化、證券公司分支機構監管、證券投資基金銷售管理辦法、證券公司股權激勵等領域。有市場人士分析,這或許是郭樹清的“告別禮”,以盡最大可能去完成尚未完成的完善中國資本市場法制規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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